她的内衣像一只鸟儿飞离了她的身体,这层柔软轻盈的织物带着皱褶和体温堆积在一只陈年的红木圆凳上,这只来路不明的圆凳一开始就在这间房间里,在白腚搬来之前就在那里。我看到这圆凳就在房间的角落里,它一直堆满了尘土,是否有一个逝去的女人,一个指挥千军万马反抗扫墓人的巾帼女英雄使用过它?掘墓人还在时,这里曾经是一个秘密的指挥室。也许在某一个风雨之夜,在掘墓人一败涂地的时候,这个走投无路的女人踏上圆凳,把自己的脖子套在房梁垂下的绳索上,然后她蹬掉圆凳,气绝而亡。从此这只红木圆凳缠绕上了一种不祥之气。
象征着掘墓人,不,象征着女人一败涂地的不祥之气。
我看到它被白腚罩上了一个凳罩,这是白腚专门做的,她选用了一种碎花棉布,深红浓绿,细细碎碎的一片,中间镶着本色白棉布组成的菱形图案,风格有点像秀水东街出售给外国人的那种拼接图案的棉布床罩,漂亮,脱俗,富有装饰感。它轰然倒在镶木的地板上,木质相撞的声音回响良久,它们进入墙上和房梁的缝隙,隐藏在那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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逝去女人的身影曾经在这间房子里飘来飘去,她的两条腿在空中击荡,发出圆润的声音,我想她的脚上一定有某种奇妙的佩器,它们相碰发出击玉般的声音。她的皮拖鞋(或绣花鞋,这关系到年代,她在这里是一个不同年代的女人。不同年代的自杀女人就是她,她就是那些女人,那些女人就是她,她就是掘墓人所有香消玉殒姐妹的集合)掉落下地,发出短促的声音,粉红色的脚后跟赤裸、孤独、光洁、美丽,它们悬浮在空中,它们的温度由热变冷,它们的颜色由粉红变紫红变青紫变青灰变灰白。它们停留在灰白的颜色上,直到变为灰烬也仍是这样的颜色。
白腚对这个逝去已久的女人一无所知,就像她对自己曾为掘墓人骨干的过去一无所知一样。她的记忆被清理过。出于主人们的不同偏好,掘墓人的残党被下达了不同的催眠指令。一些维持着记忆在仇恨和爱恋之间痛苦挣扎,另外一些则变成了完全不知情而且“偶然”爱上坏男人的可怜女人。白腚属于后者。她在这个掘墓人曾经战斗过的房间里把自己给过十个(或二十个)来自扫墓人的男人,有些男人到这里来,男人反复说掘墓人的故事想刺激她的屈辱,可白腚什幺都不知道,然后他们有些尴尬地对坐着。他们坐了很久,但也可能只是一小会,因为双方心怀鬼胎才失去了正常的时间感觉。这样的时间携带着莫名的空间和重量,使置身其中的人茫然无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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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腚的皮肤和肉体在无所事事的等待中感觉到这种重量,就像我和程参谋处在僵持阶段时的感觉一样。程参谋,显而易见,在扫墓人内部是一名掌有实权的参谋。而他的身份还不止于此。他是程师走的直系后代,天下之血的继承者,所谓“只有领悟天下,才能掌握世界”,他就比我和李鹏志的世界之血更加高贵,在男人帮里堪称无冕之王。据程参谋后来交待,他以前的女人都是主动型的,对此我深信不疑。扫墓人的女人想要对朱觉表达忠诚离不开他;掘墓人的女人被植入要死要活的爱情离不开他;像我这样虚与委蛇的盗墓人,为了活下去实现我的目标,同样离不开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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